“去年四五月份，我们公司曾遭受‘恶意占座’攻击，数量多达5.8万次，涉及航线500多条，不管是对旅客还是对航空公司都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国内一家航空公司内部人士对记者透露。
这里所说的“恶意占座”，是指在航司官网或app上通过虚拟手机号码预订某一航线的机票进行占座，但不支付，后续可能又释放占座，虚耗座位限额。
之所以要“恶意占座”，是希望把航司放出的低价票先锁定，然后加价卖给正好需要乘坐的旅客，赚取差价，而如果在支付时间到时还没有真实旅客，就释放此前的占座，并不会进行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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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财经记者从多家航空公司了解到，这样的“恶意占座”情况并非个例，其中一家航司在过去一年的乘机旅客中，预留虚拟手机号码的比例就高达3%。
谁在靠“恶意占座”套利
目前，国内购买机票的渠道主要有三类，一是在航空公司官网或app等渠道直接购买，二是通过机票代理购买，三是通过一些OTA平台购买。
其中，一些机票代理也会在OTA平台上上线从航司获得的舱位政策，一些航司也会在平台上开设旗舰店，也就是说，旅客在平台上购买的机票，背后的卖家可能就是航空公司本身，也可能是某家机票代理。
还有一些机票代理人甚至没有获得部分航司的出票权，但仍能利用技术手段通过航司官网、APP订票，并将机票转售至OTA平台。
上面提到的“恶意占座”如何获利，就是一些不法分子利用技术手段，通过大量虚假的手机号码在航司的直销渠道预订大量机票，然后在自己的预订系统或者OTA平台上用较高的票价帮真实的客人预订，待预订成功后就让旅客按此高价支付，出票则是在航司的直销渠道，从而实现高低票价套利。
“由于我们的机票预订系统是预订和出票有一定的时间差，也就给了不法分子提前占座，并寻找真实客户的时间，由于这些人很多就是机票代理，也拥有不少旅客资源，找到真实客户的可能并不小，实在找不到匹配占座航线的真实旅客，再释放占座对他们来说也没有损失，”上述人士告诉记者，对航司来说，大量的恶意占座则会干扰航司的运价制定，不利于航司的收益管理，而如果同一航线大量的恶意占座在最后时间被释放出来，还可能导致一个航班因为上座率过低而无法正常执行。
多家航司告诉记者，这样的“恶意占座”情况最近几年一直有，去年有段时间特别猖獗，航司之所以能够发现有“虚占座位”的现象，是发现同一个手机注册的账号，或者一系列特征类似的虚拟手机注册的账号，在大量预订机票，但却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阻止。
在今年两会期间，作为政协委员的春秋航空董事长王煜，就将解决这一问题的建议写进了自己的两会提案，希望在网络购票、补票、取票、改签、退票等业务环节中，增加手机实名制校验要求。
“目前铁路已经通过12306购票平台，在购票、补票、取票、改签、退票等业务中全面实施实名制，有效杜绝了‘黄牛’倒票、诈骗等情况，但在民航网络购票环节还没有实施手机实名制校验，”王煜告诉记者，建议取缔非法的“短信接码”平台，出台相关法规执行细则，强化虚拟号码使用的规范，针对使用场景、使用行业、使用目的进行更明确和细致的约定，且不允许个人使用或向个人提供服务。
王煜同时建议进一步完善《公共航空运输旅客服务管理规定》，增加对网络平台经营者的监管责任，要求网络平台经营者核验合作的票务代理人合法身份，即是否获得承运人的书面许可，要求网络平台经营者审查并校验预订人预留的乘客手机信息是否为真实的实名制信息，并正确传递至公共交通承运人。
天降“免费”回国机票
其实，通过“恶意占座”套利的情况，并不只出现在国内航线上。
在疫情期间，就有不少网友在社交平台曝光，有人使用自己的身份囤购了某航线6-7月所有航班的回国机票。网友拨打航司客服咨询后获得的回复是，这些机票并非系统bug，而是真实有效的，之后报警后被告知，可能被他人盗用了信息。
这其实也是一些机票“黄牛”盗用旅客的信息购买回国机票占座。当有真实回国需求的旅客找黄牛购票时，黄牛再集中退票，等待航司放出余票后再为真实旅客出票。
据记者了解，自2020年初新冠疫情暴发，国际航线大量取消时，就有各路机票“黄牛”通过占座囤票的方式，加价销售给回国旅客。只不过，原本“黄牛”可以在囤票后，直接修改客票中的旅客姓名和护照号码。
而在民航局打击倒票炒票行为的要求下，航空公司开始限制或禁止出票后再修改旅客姓名等信息，以打击“黄牛”通过囤票后修改旅客信息的方式倒卖机票。
不过，随着欧美回国机票越来越稀缺，一些黄牛还是会铤而走险，甚至有规模不小的机票代理公司发动员工集体“虚占座位”，将大量航司不同欧美航线的剩余座位收入囊下，待有真实旅客后，再退票重新刷票。
面对猖獗的机票“黄牛”，民航局也不断重申杜绝倒票、炒票行为，要求国内航司直销国际机票，会同市场监管等部门查处国际运价的违法违规行为。
与此同时，多家航司在不断强化技术防御的同时，也采取了多重手段杜绝“黄牛”抢票。比如国有三大航就推出实名制预约候补的通道，旅客只有使用完成实名认证的账户，才能预约候补回国航班。
不过，随着新冠防控措施的调整，“五个一”航班限制政策的取消，在国际航线越来越多的情况下，继续通过实名制预约候补的方式购买国际机票也不现实。
此外，通过技术手段占座或订票的有利可图，也进一步助长了部分代理人和“黄牛”的胆量，他们不断在技术套利的方式上“创新”。
多家航司人士告诉记者，除了上文提到的“恶意占座”外，比较常见的套利方式还有：
1） 相同产品相对于航司APP或网站涨价销售。
2） 篡改机票退改签规则。
3） 旅客向代理人出票后，代理人故意延迟向航司出票，等待机会套利。
记者还发现，部分“黄牛”甚至在网络论坛、微信群、QQ群等公共信息平台发布购买旅客账号的任务书，试图收集客户的实名账号，利用这些购买的账号施行套利。发布任务的人承诺，在完成任务并确认后，会支付给任务执行人“佣金”。
对此，多位行业内人士建议，阻止“虚假占座”等黄牛套利行为，一方面依赖于法律法规和监管惩罚措施的进一步完善，另一方面则需要消费者多留一个心眼，比如预订机票后及时通过航司APP或官网确认机票价格和服务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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